霍可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，险些站不稳。

她的双眼瞬间红了，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成拳头，用力到指关节都泛起白色。

声音更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般，沙哑至极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医生面露不忍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，语气很沉地说：“同志，虽然是活死人，但是医学史上也并不是没有活死人苏醒过来的案例，快则几个月，慢则几年，如果有希望，总会有奇迹发生的，但是这个过程十分漫长，一般来说，我们医生都会建议放弃治疗……”

毕竟现在这世道，谁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和金钱，来坚持这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渺茫的可能性。

霍可晴没有说话，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在她耳边响起，她只能捕捉到那几个关键词。

快则几个月，慢则几年，如果有希望，总会有奇迹发生的。

是啊，总会有奇迹的。

可是，奇迹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吗？

霍可晴红了眼睛，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，强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泪。

心脏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。

霍可晴这二十几年的人生，从未像现在这一刻一般后悔又痛苦。

如果有可能，她甚至想回到五年前。

她想给那个自负又可笑的自己狠狠甩一个耳光。

她甚至想，如果她没有选择嫁给林锦，而是将他放在乡下，用自己的人脉照顾他，他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？

是不是他就不会绝望，就不会死？

只是可惜，这一切都是如果……

“同志，你在听我说话吗？患者是你的什么人，你看是选择放弃治疗，还是——”

“继续治疗！”

医生的话还没说完，霍可晴已经哑着声音猛然打断。

她的目光重新有了焦点，静静地落在抢救室内。

她的声音很坚定：“我是他的妻子，各位医生同志，请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救治他，我绝不会放弃他。”

这声音掷地有声，医生们都是一愣，缓缓点头。

制定好了治疗方案，霍可晴便独自离开了医院。

她本不想离开，但是她已经熬了太长时间，医生怕她出问题，加上林锦航做完手术还需要在特殊病房观察一段时间，霍可晴这才被赶了回去。

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，回到军区大院。

推开门，霍可晴望着空荡荡的屋子，骤然出了神。

这里是她升到营长后，组织分配给她的房子。

并不算太大，但从前只有她和林锦航住在这里，所以似乎感觉一切都刚刚好。

甚至，有时候她总能在各个地方碰到林锦航，看到他总是隐带讨好和小心翼翼的表情，她还会不耐烦的觉得，这个房子还是太小了。

但如今，她独自站在这里，只觉无尽的孤独从骸骨蔓延到全身，竟然觉得空旷到有些薄凉。

霍可晴强忍着情绪，第一次认真的，用视线一寸寸临摹屋内所有的霍设。

这个时候她才惊觉，林锦航竟然在这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