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,你不是说你的肾在我身上吗?可医生说我的是原装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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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响的时候,我正在公司加班,对着电脑屏幕改第十八版方案。

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:姐姐。我头皮一麻,捏了捏眉心。划开接听,还没等我开口。

电话那头,我姐程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,理直气壮,带着命令的口气。“程野,

给我打五十万。”我把手机开了免提,扔在桌上,手指继续敲着键盘。“又怎么了?

”我的声音很平静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“什么叫又怎么了?小雷要结婚了,

女方要五十万彩礼,这钱不得你出?”程佳的声音拔高了一点,好像我在问一个多余的问题。

小雷,我弟,程雷。一个二十五岁,没正经工作,天天在家里打游戏的废物。

我停下敲键盘的手,靠在椅子上。“我上个月刚给他换了辆车,花了二十多万。

现在又要五十万,我哪来那么多钱?”“我不管!那是你的事!”程佳的声音尖锐起来,

“程野我告诉你,小雷的婚事要是黄了,我跟你没完!你别忘了,你这条命是谁给你的!

要不是我当年把我的肾给你,你早都死了!现在让你给你亲弟弟掏点钱结婚,你就推三阻四?

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?”来了。又是这套话术。二十年了,

从我十六岁那年“换肾”手术成功开始,这句话就像个紧箍咒,牢牢套在我头上。

我妈也从旁边凑了过来,抢过电话,开始唱白脸。“小野啊,你别怪你姐说话直,

她也是为了小雷着急。咱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?你爸我俩都没退休金,小雷又不争气,

全家就指望你了。你姐姐当年为了救你,身体都搞垮了,现在还落下病根,

一到阴雨天腰就疼。我们做父母的,看着都心疼啊。你就当是,再报答你姐一次,啊?

”我听着电话里的二重唱,没说话,只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,点上。火苗窜起,

映着我没什么表情的脸。记忆里,那场手术的画面很模糊。我只记得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,

记得我姐躺在隔壁病床上,脸色苍白地对我笑。爸妈围着她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

嘴里念叨着:“佳佳啊,你真是我们家的好女儿,是小野的救命恩人啊!”从那天起,

程佳就成了我们家的“功臣”。而我,成了那个背负着“生命之债”的罪人。我大学的学费,

是自己贷款加**挣的。因为爸妈说,要存钱给姐姐补身体。我工作后的第一笔工资,

全给了姐姐,她拿去买了一个名牌包。我辛辛苦苦,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,挣的每一分钱,

大半都填进了家里的无底洞。给姐姐买房,给弟弟买车,给爸妈养老。

我就像一头被拴住的牛,被这家人压榨着,只因为我身体里,有一颗“属于我姐的肾”。

“程野?你说话啊!你是不是又想装死?”程佳没听到我的回应,又不耐烦地吼了起来。

我吸了一口烟,缓缓吐出。烟雾缭绕。“我没钱。”我说,“公司最近效益不好,

**不开。五十万,我拿不出来。”“你放屁!”程佳直接骂了出来,“你当我傻啊?

你那个破公司我打听过了,去年年会你还拿了最佳员工,奖金就发了十几万!你就是不想给!

”“是,我就是不想给。”我懒得再跟她绕弯子,“程雷是成年人了,结婚让他自己想办法。

我不是他的提款机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,然后爆发出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。

“程野啊!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啊!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!你姐姐为了你,

连命都快没了,你就这么对她?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……”我默默地听着,

直到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程佳才重新拿过电话。她的声音冷得像冰。“程野,

我只给你三天时间。三天之内,五十万打到我卡上。不然,我就去你公司闹,去网上曝光你,

让所有人都看看,你是个多么忘恩负义的畜生!你自己看着办!”电话被狠狠挂断。

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,只剩下电脑主机嗡嗡的响声。我把剩下的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里。

腰侧,那个据说是我手术疤痕的地方,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刺痛。二十年来,

这道疤痕就像一个烙印,时刻提醒着我的“原罪”。每次家里要钱,每次我感到不公,

只要一摸到这道疤,所有的反抗念头都会烟消云散。我欠她的。我还得起吗?

我拿起桌上的水杯,喝了一口冷水,压下心里的烦躁。就在这时,部门主管探头进来。

“程野,还没走呢?正好,公司下周组织年度体检,单子发到你邮箱了,记得填一下,

别错过了。”“好,知道了。”我应了一声。体检?我自嘲地笑了笑。也好。

去看看我这颗“金贵”的单肾,还能不能撑得住这帮吸血鬼的折腾。这个念头,

像一颗小石子,投进了我死水一般的心湖。我当时并不知道,就是这个无心的决定,

将把我过去二十年的人生,砸个稀巴碎。体检那天,是个周末。我按照预约时间来到医院,

人不多。流程走得很快,抽血,B超,心电图,一项项检查做下来,没什么特别的。

轮到泌尿科专项检查的时候,我特意多问了一句。做B超的医生是个中年大叔,戴着眼镜,

很和蔼。“医生,麻烦您帮我仔细看看肾脏这边,我做过移植手术,是单肾。

”我躺在检查床上,指了指自己的右侧腰。“哦?移植手术?”医生大叔扶了扶眼镜,

探头在我肚子上涂满耦合剂,然后拿着探头仔细地扫着,“什么时候做的?”“小时候,

快二十年了。”“恢复得不错嘛。”医生一边盯着屏幕,一边随口说着,“小伙子,

你这身体底子可以啊。”我笑了笑,没说话。再好的底子,

也经不住这么些年高强度的工作和心理压力。检查持续了很久,比别人都要长。

医生大叔的眉头,慢慢皱了起来。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腰腹两侧来回滑动探头,

还时不时地放大屏幕上的某个区域,嘴里嘀咕着什么。我的心,也跟着提了起来。“医生,

怎么了?是不是……有什么问题?”医生没理我,又换了个角度,让我侧过身,继续检查。

检查室里的气氛,有点凝重。最后,他终于放下了探头,拿纸巾递给我,

让我把肚子上的东西擦干净。“小伙子,你等一下,我去叫我们主任过来。”说完,

他没等我反应,就匆匆走了出去。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完了。不会是这颗唯一的肾,

也出问题了吧?如果我倒下了,那一家子人该怎么办?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,

我自己都愣住了。都到这个时候了,我竟然还在想他们。真是可笑。没过一会儿,

医生大叔带着一个头发花白,但精神矍铄的老医生走了进来。“张主任,就是他。

”张主任点了点头,拿起我的检查单,又看了看B超机屏幕上存留的图像。他看得很仔细,

然后转过头,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我。“小伙子,你跟我说,你做过肾脏移植手术?

”“对。”我点了点头,“我姐姐捐给我的。”“哪个医院做的?”“市一院,

当时的主刀医生姓刘,叫刘建国。”这个名字,我妈念叨了二十年,我记得滚瓜烂熟。

张主任和旁边的医生对视了一眼,眼神里的古怪更浓了。“刘建国……那是我老师,

他十年前就退休了。”张主任放下检查单,看着我,一字一句地问:“你确定,

你身体里只有一个肾?”“我确定啊。”我有点懵了,“我从小就知道,

我右边的肾是我姐的。”张主任沉默了。他指了指B超屏幕。“你自己看。”我凑过去,

屏幕上一堆黑乎乎的影像,我根本看不懂。张主任用鼠标,

在屏幕左边圈出一个椭圆形的轮廓。“这是你的左肾,形态饱满,血流信号良好,非常健康。

”然后,他又把鼠标移到右边,圈出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轮廓。“这是你的右肾,同样,

形态饱满,血流信号良好,也非常健康。”他看着我,加重了语气。“小伙子,

你不仅有两颗肾,而且这两颗肾,都是你自己的,原装的。根本没有任何手术移植的痕迹。

”我呆住了。像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。耳朵里嗡嗡作响,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
我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并排的、健康的肾脏影像,又看了看张主任笃定的脸。“不……不可能。

”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,“我腰上有疤,我妈说,那是手术留下的。

”我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右侧腰。那道疤,还在。张主任叹了口气,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怜悯。

“年轻人,B超和CT是不会骗人的。你腰上的疤,或许是别的原因留下的,

比如阑尾炎手术,或者别的什么。但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的是,你的两颗肾,都是你自己的,

而且从来没有被动过刀子。”他又补充了一句,像是在给我判死刑。“而且,

以二十年前的医疗技术,肾移植手术的疤痕,比你这个要大得多,也狰狞得多。你这个,

顶多算个微创。”医生大叔也在旁边帮腔:“是啊小伙子,我们干这行几十年了,

移植肾和原装肾,在影像学上差别很大的,一眼就能看出来。你这个,太明显了,

就是原装的。”我的手,还停在腰侧。指尖传来那道疤痕凹凸不平的触感。二十年来,

这道疤是我的枷锁,是我的紧箍咒,是我无法反抗的证明。现在,一个医生,

一个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,轻描淡写地告诉我。这一切,都是假的。我没有换过肾。我姐,

没有把她的肾给我。那……那这二十年的付出,算什么?我像个傻子一样,

被骗了整整二十年?荒谬。愤怒。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,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。

我看着张主任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。“医生,你再说一遍,我有几颗肾?

”张主任看着我煞白的脸,语气放缓和了一些,但内容却依然像一把重锤。“年轻人,

你听清楚。你有两颗肾,两颗都是你自己的,非常健康。你没有做过肾移植手术。

”轰——我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,断了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。

手里攥着那张CT报告单,纸张的边缘都被我捏得起了毛。白纸黑字,清清楚楚。

“双肾形态、大小、位置正常,未见异常密度影。”结论:双肾未见异常。阳光刺眼,

照得我头晕目眩。我站在医院门口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,车水马龙,吵吵嚷嚷。

世界还是那个世界,但我的世界,已经塌了。不是那种悲痛欲绝的崩塌,

而是一种荒诞到极致,让人想放声大笑的崩塌。我就是一个笑话。一个被全家人合起伙来,

耍了二十年的猴。我掏出手机,手指颤抖着,点开了相册。里面有一张老照片。

是我和程佳出院那天,爸妈在医院门口给我们拍的。照片里,十六岁的我,

穿着宽大的病号服,瘦得像根竹竿,脸上挂着一丝怯懦和感激。十八岁的程佳,

同样穿着病号服,靠在我妈怀里,脸上是“虚弱”又“欣慰”的笑容。我妈抱着她,

哭得眼睛红肿。我爸站在旁边,一手搭着我的肩膀,一手给我姐竖了个大拇指。这张照片,

一直放在我家客厅最显眼的位置。我妈逢人就指着照片说:“看,这是我女儿,

小野的救命恩人!没有她,我儿子早没了!”现在再看这张照片,只觉得无比的讽刺。

程佳脸上那虚弱的笑,怎么看怎么假。我妈那悲痛的表情,怎么看怎么像演戏。

还有我爸那自豪的大拇指,简直就是对我智商的公开处刑。我猛地想起来一件事。我记得,

在我“换肾”手术前半年,我得过一次急性阑尾炎,疼得在地上打滚,

也是在市一院做的手术。因为是小手术,家里人没太当回事。所以……我腰上这道疤,

根本不是什么换肾留下的。是**切阑尾留下的!他们就用这么一道疤,

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,把我死死地钉在了道德的十字架上,敲骨吸髓了整整二十年!怒火,

像火山一样在我胸口喷发。我几乎要捏碎了手里的手机。冷静。程野,你必须冷静。

现在冲回家里去质问他们,只会被他们用哭闹和撒泼打滚糊弄过去。我需要证据。

铁一样的证据,把他们的脸皮,一层一层地撕下来。我转身,重新走回医院。

我找到了张主任。“张主任,我想请您帮个忙。”我把我的情况,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。

包括我怀疑那道疤是阑尾炎手术留下的。张主任听完,沉默了很久,眼神里充满了同情。

“混账!这简直是……简直是闻所未闻!”他气得拍了桌子,“为人父母,为人姐姐,

怎么能做出这种事!这是诈骗!是犯罪!”旁边的医生大叔也气得直摇头。“太不是东西了,

把自己的亲儿子亲弟弟当什么了?”我深吸一口气,看着张主任。“所以,

我想拿到我当年的病历。无论是阑尾炎手术的,还是那场子虚乌有的‘换肾’手术的。

医院里,应该能查到吧?”张主任点了点头。“二十年前的病历,都在档案室里封存着。

只要有你的身份信息,就能查到。你放心,这件事,我帮你!”“还有一件事。”我看着他,

目光坚定,“我需要一份最权威的鉴定报告,证明我身上的两颗肾都是原装的。还有,

能不能……也给我姐姐做一个检查?”我想看看,她那颗“捐给我”的肾,现在到底在哪。

张主任秒懂了我的意思。“这个有点难度。除非她自愿,否则医院不能强制要求她做检查。

不过,我们可以想办法。”他沉吟片刻。“这样,我先帮你把你的病历调出来。然后,

你找个机会,让她来医院。就说……就说你的‘移植肾’出现了排异反应,情况很危险,

需要她这个‘供体’过来做个配型检查,看看能不能二次移植。我想,

只要他们还想继续从你身上捞钱,就一定会来。”姜还是老的辣。我眼睛一亮。没错,

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。“谢谢您,张主任!”我站起来,对他深深鞠了一躬。这一躬,

不仅是感谢他的帮助,也是感谢他,把我从一场长达二十年的噩梦中,拉了出来。

从医院出来,我没有回家。我在外面找了个酒店住下。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,

来计划接下来的一切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。不用看,也知道是程佳和我妈打来的。

大概是催那五十万。我直接按了静音,扔到一边。游戏,该换个玩法了。以前,是你们出题,

我作答。现在,轮到我来当庄家了。我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,盯着天花板,

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复盘着这二十年的点点滴滴。那些我曾经深信不疑的“恩情”,

那些我曾以为是“亲情”的付出,如今看来,都成了一个个沾满了脓血的笑话。

程佳用我的钱,买房买车买包,心安理得。程雷用我的钱,泡妞鬼混打游戏,挥霍无度。

我爸妈用我的钱,四处旅游,跟老邻居炫耀自己儿子多有本事。而我呢?

我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,吃着公司的加班餐,每天工作超过十四个小时。我不敢休息,

不敢娱乐,不敢谈恋爱。因为我总觉得,我欠着一条命。现在,债没了。只剩下仇。

我闭上眼睛,眼前浮现出他们一张张理所应当的脸。程佳,程雷,爸,妈。我们,法庭上见。

我在酒店待了两天。手机被打爆了,上百个未接来电,微信和短信里塞满了各种辱骂和威胁。

我一条都没看,一条都没回。第三天早上,张主任给我打来了电话。“小程,

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。”我立刻赶到医院。张主任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。

里面是两份复印的病历,盖着医院档案室的红章。一份,是我十五岁那年的阑尾炎手术记录。

主刀医生,手术过程,缝合记录,清清楚楚。另一份,是我十六岁那年的住院记录。

病因:急性肾衰竭。治疗方案:保守治疗,药物控制。住院半个月后,好转出院。从头到尾,

没有任何关于“肾移植”的字眼。那半个月,我记忆模糊,

一直以为是在为手术做准备和术后恢复。现在看来,不过是他们为了演戏逼真,

硬拉着我在医院住了一场。可笑至极。纸袋里,

还有一份新鲜出炉的、带着墨香的司法鉴定报告。由三位权威专家共同签字,明确指出,

我程野,双肾健全,均为自身器官,不存在任何移植迹象。证据,齐了。

我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,放进背包里。“张主任,太感谢您了。”“不用谢我,

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张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接下来,准备怎么做?”“请君入瓮。

”我看着他,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。我拿出手机,终于开机。然后,在无数条未读信息中,

找到了我姐程佳的号码,拨了过去。电话几乎是秒接。“程野!你终于肯接电话了!

你死哪去了?钱呢?五十万准备好了没有!”程佳的咆哮声差点震破我的耳膜。

我没理会她的咆哮,用一种极其虚弱、还带着一丝痛苦的语气,开了口。

“姐……”我的声音,成功让她愣了一下。“你……你怎么了?声音怎么跟要死了一样?

”“姐,我……我在医院。”我一边说,一边掐着自己的喉咙,

让声音听起来更加沙哑和困难,“医生说……我……我的肾,出了问题。”“什么?!

”电话那头,程佳的声音瞬间变了调。我甚至能听到我妈在一旁“啊”的一声惊呼。

“怎么回事?好端端的怎么会出问题?”程佳急切地追问。“医生说……是排异反应。

说……说我这颗移植的肾,功能在急速衰竭……可能……可能撑不了多久了。”我一边说,

一边配合着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。演戏嘛,谁不会?你们能演二十年,我这才刚开个头。

电话那头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过了好几秒,才传来程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敢置信的声音。

“衰竭?那……那怎么办?医生怎么说?”她的紧张,绝对不是因为关心我的死活。

她紧张的是,我这头能持续产奶的现金牛,要倒了。“医生说……唯一的办法,

就是……就是尽快找到新的肾源,做二次移植。”我喘着粗气,抛出了我的诱饵,

“可是……匹配的肾源太难找了。医生问……当年给我捐肾的‘供体’还在不在,

说……直系亲属的肾,配型成功的几率是最高的……”我说完这句话,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。

我能想象到,电话那头,我姐和我妈那张瞬间变得惨白和惊恐的脸。这道题,对她们来说,

太难了。承认自己当年没捐肾?那持续了二十年的骗局,当场戳破。继续假装捐了?好啊,

那现在需要你再“捐”一次,你拿什么出来?你身上也就两颗肾,总不能真为了骗钱,

把剩下的一颗也给我吧?“程野……你……你先别急,啊,别急。”我妈抢过电话,

声音都在发抖,“你在哪个医院?我跟你爸马上过去!”“市一院,住院部,B栋703。

”我报出一个事先跟张主任商量好的,空置的病房号。“好好好,我们马上就到!

”挂了电话,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鱼儿,上钩了。我给张主任发了条信息:“他们来了。

”然后,我换上医院的病号服,躺在703病房的床上,闭上了眼睛。接下来,

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。我很好奇,我那伟大的、无私的、为我“捐”过一次肾的姐姐,

这一次,打算怎么演下去。不到半小时,病房的门就被“砰”的一声推开了。我爸,我妈,

我姐程佳,还有那个废物弟弟程雷,一家四口,整整齐齐地冲了进来。看到我穿着病号服,

脸色“苍白”地躺在床上,我妈当场就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扑到我床边。“我的儿啊!

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!这可怎么办啊!”我爸也红着眼圈,一脸沉痛地站在一边。

程雷那个废物,虽然没什么表情,但眼神里也透露出一丝慌乱。毕竟,我还不能死,

他结婚的五十万彩礼还没着落呢。只有程佳,她的脸色最难看。煞白,毫无血色,眼神躲闪,

根本不敢看我。“姐,你来了。”我虚弱地开口,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
程佳被我看得浑身一颤,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程野,你……你感觉怎么样?

”“不怎么样。”我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“医生说,情况很不好。姐,

可能……又要麻烦你了。”我这句话,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程佳心上。她的脸,

又白了一个色号。“程野,医生……医生是怎么说的?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

”她结结巴巴地问。“有啊。”我点了点头,然后把目光转向我妈,“妈,你跟医生说吧。

”这时,穿着白大褂的张主任,恰到好处地从外面走了进来,手里还拿着一个病历本。

“谁是病人家属?”张主任一脸严肃地扫视了一圈。“我们是!我们都是!”我妈赶紧举手,

像个小学生。张主任走到我床边,看了看我,然后对着他们,沉声说道:“病人的情况,

很不乐观。移植肾出现了严重的慢性排异,肾功能已经衰竭了百分之七十。再这样下去,

随时可能需要靠透析维持生命。”“透析?”我妈显然不懂这是什么,但听起来就很严重。

“就是洗肾。”张主任解释道,“每周两到三次,把全身的血抽出来,通过机器过滤,

再输回去。生活质量会非常非常低。”一家人的脸色,更难看了。“那……那怎么办啊医生?

”我爸焦急地问。“唯一的办法,就是尽快进行二次移植。”张主任的目光,

落在了程佳身上,“我听病人说,他第一次的肾源,是来自他的姐姐?”程佳的身体,

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。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她硬着头皮回答。“那就好办了。

”张主任点了点头,语气里带着一丝“欣慰”,“直系亲属的二次配型成功率很高。这样吧,

程佳是吧?你现在就跟我去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,包括血常规、尿常规,

还有肾脏功能的CT。如果检查结果没问题,我们马上就可以安排配型。”来了!戏肉来了!

我躺在床上,差点没忍住笑出声。我看到程佳的嘴唇都在哆嗦,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

连连摆手。“不……不行,医生,我……我的身体也不好。”“哦?”张主任推了推眼镜,

“哪里不好?”“我……我当年捐了一个肾,身体底子就差了。现在……现在也经常腰疼,

肯定……肯定不符合捐献标准了。”程佳急得满头大汗,语无伦次地找着借口。

张主任故作惊讶:“是吗?可不对啊。一个健康的成年人,在捐献一个肾脏后,

剩下的那个肾脏会进行代偿性增大,完全可以满足身体的代谢需求,

并不会对健康造成太大影响。更何况,你还这么年轻。”“我……我就是不行!

”程佳的声音尖锐起来,带着一丝歇斯底里,“我的肾也很宝贵!我不能再捐了!

”她这话一出口,我爸妈和程雷的脸色,瞬间就变了。我妈第一个冲了过去,

抓住程佳的胳膊,急了。“佳佳!你说什么胡话呢!这是你亲弟弟!他都要没命了!

你不救他谁救他?”程雷也急了,他可不想自己的五十万彩礼打水漂。“是啊姐!

你不就再捐一个肾吗?医生都说了没啥影响!你要是不救我哥,我婚也结不成了!

我们全家都得完蛋!”我爸也板着脸,沉声说道:“程佳!别胡闹!赶紧跟医生去做检查!

救你弟弟要紧!”哈哈哈哈!我躺在床上,看着这出闹剧,心里乐开了花。多讽刺啊!

一个骗局,演了二十年。现在,骗子被自己的谎言,逼到了墙角。而逼迫她的,

正是她这么多年来的“同谋”和“受益者”。真是天道好轮回,苍天饶过谁!“我不去!

我说了我不去!”程佳被逼急了,用力甩开我妈的手,尖叫起来,“我的命也是命!

我凭什么要为他牺牲两次!你们别逼我!”“反了你了!”我爸气得扬起手,

就要一巴掌扇过去。“够了!”我用尽全身力气,从床上“挣扎”着坐了起来,

对着他们吼了一声。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。我红着眼睛,看着程佳,

一脸的“悲痛”和“不敢置信”。“姐,我没想到……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。我一直以为,

你是我最亲的人。原来……原来在你的心里,我的命,根本不值钱。”我转头,

看着我爸妈和程雷。“爸,妈,小雷,你们也别逼她了。是我的命不好。既然姐姐不愿意,

那就算了……我就等着……等着死吧。”说完,我两眼一翻,直挺挺地倒回了床上,